(轉) 金融煉金術 - 第八章 銀行體系的演進



  人們都知道,1982年的國際債務危機構成了一個震撼人心的轉捩點。債務國資金轉移的方向逆轉,震盪無所不及。在我們的大循環模型中,震盪以非投機性資本流入的形式表示(↑N),因為它的流向並非出於對總回報的考慮。牽涉到的款項數目巨大:1982年,資金流入重債務國的淨額為501億美元,到了1983年,反向流出淨額竟然已經高達138億美元①,其中絕大多數是美元。資金從重債務國的轉移,為大循環提供了主要的支援基礎。


  1982年的危機並沒有能夠成為銀行體系發展的轉捩點,這是一樁頗為奇怪的事情,可是卻很少有人注意到。那些最大的銀行陷入太深,欲罷不能,無法做到令資金回流。如果他們完全停止了後續貸款,債務國家就只有徹底破產。如果他們事先就預提了充分的儲備,那他們的資本狀況早已受到嚴重損害了。各種集團的成立,其目的無非是保住這些銀行。我們已經瞭解了集團在幫助債務國渡過難關時所扮演的角色,現在我們應該探討一下這一事件對銀行體系的影響。

  貸款的集團體制所賴以運行的基礎原則是自願合作。管理當局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力保重災銀行有能力增發新貸款,同時還要將邊緣銀行引入合作範圍。為達到這些目標,惟一可行的辦法就是保持一種幻象,似乎未清償貸款並未對銀行造成損害,因此不必建立特別的儲備金作為未雨綢繆之計。在各國主管機構之間也存在著一些分歧,但是聯邦儲備局,作為最終的貸款人,保持了自己的支配權。他們認為銀行體系過於脆弱,經不起大的手術。會計標準進行了修訂,同時還做出了特別的努力以使銀行有能力達到規定的水準。198431日,聯邦儲備局在最後一分鐘做出了向阿根廷提供過渡性貸款的決定,這也是它最富於戲劇性的一次干預行動。

  歐洲的中央銀行則採取了另外一種方針。他們鼓勵商業銀行建立儲備,沖銷壞賬資產價值。他們有能力這樣做,因為歐洲的銀行,從整體上說,陷入得要少一些,並且他們的會計準則允許巨額的秘密儲備積累。英國銀行的處境介於美國和歐洲大陸銀行之間,有些英國銀行屬於那些向欠發達國家提供貸款最為冒進的分子。不過,在他們自己的分支系統中,其儲蓄基礎卻要牢固得多,因此永遠不至於像他們的美國對手那樣,稍有風吹草動就會神經過敏。

  也許可以這樣講,聯邦儲備局在支持金融中心銀行(money centerbanks)方面走得太遠了。這些銀行用於重訂還款時間表的費用,以及停留在紙面上的異乎尋常的高利差都得到允許,可以列入本期收益,儘管他們從未從中獲得現金收入。其結果是,他們可以據此報告取得豐厚的收益,也的確有些銀行在1983年增加了他們的股息。

  富於諷刺性的是,集團的組建以及與之相隨的管理當局的悲觀態度,正是這一切拖延並轉移了美國銀行業的調整過程。債務國不得不承認嚴峻的現實,而銀行背著大量的可疑債務卻有口難言,他們不得不竭力隱瞞債務的不可靠性。他們收回利息的惟一指望就是增發新的貸款,這樣一來,問題非但沒有暴露,反而更形嚴重了。銀行對此的反應是試圖以更快的速度增長,最

  ①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

  《環球經濟展望》1986 9 1 International Moretary FundWorld Economic Outlook September 11986.

  理想的增長方式是提供業務而不必佔用資產,金融中心銀行開發了許多新的業務,積極地將它們推向市場。當然,他們也絕非不希望擴張其資產負債表。幾乎所有的貸款在品質上都遠勝他們向欠發達國家所提供的貸款業務。當時正是杠杆收購的全盛時期,銀行願意提供條件非常寬大的貸款。銀行還大膽地吸收海外存款以充實自己國內的資產。就這樣,他們充當了美國吸收外來資本的基本工具。

  遺憾的是,銀行無法利用其報告中驚人的收益數字來提高其股權資本的數額,因為這種把戲是騙不過股票市場的。銀行股票的市場價格體現了對其公告資產價值折扣所進行的真實還原。化學銀行抓住了一次短暫的有利時機售出了一部分股票,漢挪威製造商銀行(Manufactures Hanover)也發售了一些股票以配合收購CIT公司(CIT Corp)。然而這些只能算是例外。從整體上講,銀行不得不依賴其留存收益,而那是不可能跟上資產增長的步伐的。增長與多元化的競爭仍在繼續。漢挪威製造商銀行(Manu-facturesHanover)以高昂的代價購入了CIT;各種“非銀行銀行”的技巧不斷發明,以克服目前有關對地理分散的嚴厲束縛。金融中心銀行正在施加壓力,要求開放州際擴張,但他們遭到那些試圖保衛自己的地方銀行的強烈反對。曠日持久的爭論直到最近才算有了解決:在金融中心銀行進行跨越州際的收購之前,先要給地方銀行提供一個喘息的空間。

  聯邦儲備局不願意對銀行體系採取任何嚴厲的措施,擔心那樣做將對經濟發展產生消極影響。最優先的考慮是阻止可能出現的崩潰,為此他們希望能夠發動一場強勁的復蘇,待經濟復蘇並走上正軌之後,再來考慮控制貨幣供應,並允許利率上揚。他們本來也可以試圖去控制銀行,但他們並沒有這樣做。壞賬持續增加,資本充足率日益惡化,對銀行系統的信心仍然很不穩定。

  最後,問題在國內貸款業務中暴露出來了。有些重要的經濟部門並沒有參與復蘇,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當屬農業與石油工業。同國際債務不一樣,靠繼續增發貸款來償付利息從而保持國內借款人免於破產,這一套做法根本行不通,因為債務人實在是太多了。大陸伊利諾斯銀行(Continental IllinoisBank)因執行寬鬆的貸款政策而蒙受了重大損失。特別是它從已經破產的賓夕法尼亞廣場銀行(Penn Square Bank)那裡購入的一筆巨額能源貸款,但這筆貸款極不可靠。由於沒有分支機搆,這個倒楣的銀行只能極度地依賴借入的資金,因此成了公眾注目的焦點。

  儲蓄與貸款業也在醞釀著風波。由於1982年之前的高利率,許多機構的股本金流失殆盡。為了阻止一場全面崩潰的發生,大量的機構只得合併,或者謀求救助。雷根當局所追求的是讓市場自己來找出解決的辦法。就在這些機構的資本遭受嚴重損失的時候,金融史上最激動人心的場面之一出現了。許多清規戒律一下子被掃除淨盡,儲蓄與貸款公司的活動範圍擴大,投資資產種類極大地拓寬了。由於儲蓄貸款機構是在管制的氣氛中陷入困境的,因此管制的解除被認為可以幫助他們走出困境。私營企業也的確設計了不少機巧的方案以圖挽救破產的儲蓄與貸款公司。絕大多數新投入的資金立刻以稅損的形式扣除了,精明的投資者們只用了很少的一點現金投入,就取得了對這些金融機構的控制權,它們都是有權開展由政府提供保險的存款業務的機構。其中一部分落入了這樣一些人的手裡,他們利用這些存款來支援可以獲利的其他經營活動。在野心勃勃的擴張過程中,握牟厚利之機而無損微毫之虞。這一套做法實在令人不快,奇怪的是至今沒有人加以指摘。

  在充分地利用了管理當局所提供的機會自肥起來的公司中,美洲金融公司(Financial corporation of America)表現最為冒進,它的領導人是精悍的查理斯·納普(Charles Knapp)。在收購了第一租賃金融公司(FirstCharter Financial)——一家老資格的公司,其存款由聯邦儲蓄與貸款保險公司承保(FSLIC)(Federal Savingsand Loan Insurance Corporation ——之後,通過經紀人以及無所不能的強力推銷人員,開始了狂熱的舉債活動。在此之後,他們又過度投資於風險極大的不動產貸款以及固定利率抵押貸款業務。如果其中任何一筆出了問題,立刻就可以找到另一家將這筆貸款接過去,以此作為另一筆貸給它的更大款項的交換。在利率開始上調之後,公司以指數比率提高了其抵押貸款平均固定利率水準。納普相信,通過這種方式,他得以開展了一項具有極高收益水準的業務,當然前提是利率最終能夠下跌。不過,即使利率始終居高不下,只要他的業務量達到一定的程度,政府也就不會允許它宣佈破產:如果是正面,他就贏了,如果是反面,他也不會輸。這種算計當然是正確的。公司的存款額很快地從1982年的49億美元增長到1984年的203億美元。隨著公司財務狀況的日益惡化,納普被迫辭職(在收下了高達七位數的離職金之後)。然而公司卻得救了①。

  大陸伊利諾斯公司和美洲金融公司危機在1984年的爆發差不多前後相繼出現。這是銀行與儲蓄業的真正的轉捩點,儘管這一事實至今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銀行監查員們如夢初醒,記起了自己的法定責任,開始集中精力檢查那些不良貸款。管理當局提高了資本需求標準,並且執意加強壞賬儲備。銀行只得收縮資產負債表,出售資產、整頓貸款以備轉售,而不再是像以前那樣往帳面上一擺了之。不健康的增長終於告一段落,調整過程開始了。

  乍看之下,調整進行得極為順利,出人意料。銀行逐漸熟悉了整頓貸款以備轉售的業務,許多新的金融工具投入使用,從浮動利率到抵押轉售票據。每當有必要的時候,總會有其他的機構接替銀行的角色。垃圾債券已經取代銀行貸款,成為企業合併的主要籌資來源,國庫券取代了歐洲美元存款吸引海外資本的功能。取消外國人所持債券的預扣稅的政策,同銀行擴張轉捩點在時間上的重合並不是偶然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銀行的財務狀況應該已經得到了改善。個別銀行也許受到了損害,因為他們不得不認虧出場,然而整個行業作為一個整體應該比過去可靠得多。股票市場已經對這一外在的變化做出了積極的反應:銀行股票市值上漲,價格升水。

  然而危險期並未結束。只有當一種趨勢已經被扭轉過來的時候,人們才能看清先前的狂熱所帶來的後果。只要銀行還有機會,他們就會竭力用增發貸款的伎倆來掩蓋其不當貸款。可是,到了銀行被要求計提壞賬或可疑貸款準備金時,再用這套手法對他們來講已經沒有什麼好處了。與此相反,銀行會急不可耐地清算壞賬,因為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將非收益資產轉化為收益資產,同時,還可以收回一些款項用以建立必要的儲備。然而這種做法的危險性在於,壞賬清算可能會導致更多壞賬的暴露。比如說,許多農場主無力償債,但他們所擁有的土地的價值仍足以提供充分的抵押:這些農場主將獲得進一步的貸款,而不是被迫宣佈破產,然而那些農場主的破產清算卻導致了地價的下跌,其結果是更多的農場主進入了破產的行列。在石油業中,類似的情況也在發生。而正當此稿撰就的時候(19859月),不動產業也出現了不祥之兆,下一個輪到的很可能將是船運業。

  ①

  J.E.格雷:“美洲財經合作:戰略分析≠預測”,《伯恩斯坦研究》1983 12 28 Jonatham E.Gray

  “Financial Corporation of AmericaStrategic AnalysisForecast”,Bernstein ResearchDec.281983New YorkSamford C.Berrstein Co..

  1985年,馬里蘭州公共儲蓄銀行(Community Savings Bank of MaryLand)及其附屬機構,產權規劃公司Equity programs Inc.EPIC)的破產,為我們提供了一種範式,它表明在趨勢被扭轉之後可能會發生些什麼。這個出問題的機構是由不動產發展商們收購的,他們把自己的辛迪加業務作為儲蓄機構的附屬部分來經營。他們專門投資於模式居室建築,因此頗有口碑。這些房屋的抵押由私人抵押保險公司承保,以抵押擔保債券的形式出售給投資者。在俄亥俄州發生了擠兌由國家承保的儲蓄銀行的事端之後,馬里蘭州的儲蓄銀行也被指令尋求聯邦保險的庇護。然而聯邦儲蓄與貸款保險公司FSLIC堅持要求它先出售其附屬的辛迪加才可以獲得FSLIC的保護,以此作為懲罰。這一要求揭開了全部問題真相,原來這個子公司已經無力組織任何新貸款了,而如果沒有新的信貸資金支持,它根本就不可能償付未清算抵押貸款。情況表明,來自已建成屋宇的收入不足以抵償抵押貸款,其缺額則依照慣例由新的辛迪加貸款來彌補。從理論上講,那些模式居室建築終將售出並帶來收入,然而在實際上,由於子公司對母公司負債過重,其中有些建築根本就是子虛烏有。子公司發行了約14億美元的抵押擔保債券。這樣一來,抵押保險公司就被推到了斷頭臺,潛在的債務超出了一些牽涉其中的保險公司的資本額,如果他們無力承付債務,那麼抵押擔保債券的信用就會受到動搖。①

  上述簡短說明顯示,管理當局同樣未能突破偏見的影響,他們也是反射性過程的參與者,只能在對整個過程缺乏充分理解的情況下採取行動。就此看來,他們同管理物件之間也不過是所謂的半斤八兩。總的看來,實際上他們對自己所控制業務的理解水準比起從業人員來講要差得多。業務越是複雜,越是富於創新性,則管理當局恐怕也就越是難以勝任,力不從心。

  規則總是要落在所制約過程的後面。在管理當局終於能夠制止過熱發展的時候,他們所堅持的修正行為卻又導致形勢向反方向上的急劇惡化。這種情況出現於我們目前所討論的時期。到管理當局終於意識到國際貸款業務的弊端時,一切已經太晚了。如果執意採取糾正措施,就要冒陷入一場突如其來的崩潰的風險。當他們最終堅持銀行必須承認自己的虧損時,又在不自覺中對諸如農業、石油業以及船運業構成了壓力,造成抵押品價值的崩潰。

  商業銀行也犯了許多錯誤,但至少他們還有一個藉口:他們是按照管理當局所頒佈的指導方針來行事的,他們的職責在於競爭而不是為整個體系的可靠性分憂。在下面所說的意義上,他們的藉口是充分而有效的。因為只要不涉及欺詐行為,當他們遇到困難時,當局在實際上總是要出面幫助他們渡過難關的。這也的確是管理當局義不容辭的責任。

  每當局勢惡化到了危機關頭,管理當局總有一套辯護詞。從某種程度上講,也的確可以歸咎于個別成員的能力不足。在這個緊要的關頭上,如果不是沃爾克就任了聯邦儲備局的主席,形勢也許會發展成截然不同的結果。在困難的形勢面前,他表現出了積極的熱情,並且提出了許多新穎的解決方案,這對於一個官僚機構來說是極為難能可貴的。另一方面,也確實存在著機構上的原因。中央銀行被授權作為最後的貸款人,但是它的日常權力同它在處理緊急事態時的巨大權力極不相稱。本來期望他們能夠應付危機的管理與控制,可是在處理具體問題時,他們的表現卻總是不盡人意。要想一勞永逸地解決這一問題,就必然要求包括國會和行政當局在內的整個機構協調發揮作用。也就是說,凡是急需進行的改革幾乎總是不可能及時地實施。

  ①

  後來,果真有一家,即泰克爾抵押保險公司Ticor Mortgage Insurance company,宣告停業,不過抵押擔保債券市場並未因此而遭到損害。

  1984 年的銀行危機留給我們一個懸而未決的悖論。在儲蓄吸收機構的管制弱化同確保儲戶不受損失之間,存在著一種基本的不平衡。擔保的做法使金融機構得以隨心所欲地吸收額外存款,而管制弱化則賦予他們在極大的範圍內使用這筆存款的權力,此二者的合併,無異于一張不受制約的信貸擴張通行證。這是一個自聯邦存款保險系統誕生之日起即已生根的痼疾,只不過在這一機構成立的時候,銀行已被置於嚴格的管制之下了。風險與回報之間的不平衡,在非管制化趨勢成為熱潮之後變得更加顯著了,終於在1984 年走到了危機的關頭。

  聯邦儲備局只得擴展它作為最後貸款人的功能,保證所有的儲戶,無論大小都能夠免於損失。這使得銀行能夠躲過儲戶加之于他們的最後一重懲罰。沒有懲罰,也就沒有任何約束。現在,除了管理當局之外,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金融機構參與不可靠的貸款活動。

  也許有人會說,股東將是一股制約力量,因為他們不會允許將自己的利益置於危險之中。這當然是對的,可是這種制約並非十分有效,因為銀行可以通過進一步擴大貸款規模來掩蓋虧損。到了再也掩藏不下去的時候,損失的可就不只是股權資本了。因此,將股本與貸款暴露在風險中,這並不足以保證貸款的可靠性。

  自1984 年以來,管理當局的措施嚴厲起來了。然而偏愛非管制化的民間的和政治上的傾向還同以往一樣地頑固。為防範大蕭條重演而設置的各種地理和業上的制約正在逐漸地被清除。從理論上講,解除管制同強化監督之間並不存在必然的衝突,然而正如我們所看到的,管理者犯了錯誤;業務日新月異,監管卻捉襟見肘。從表面來看,有充分的理由要求存款業務越簡單越好,然而在另一方面,過於簡單的業務活動傾向于滋生平庸與遲鈍,以及經營管理上的保守性。問題可以歸結為在穩定與改革之間做出抉擇。事實是缺少其中的任何一個都會產生嚴重的後果,而輿論也就一再地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直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沉浸在興奮之中,因為過時管制的解除帶來了許多新機會,不過,要求穩定的內在需要也在逐漸增長。

  還有一個問題也已經坐在了火山口上了。它牽涉到如何處理喪失清償能力的金融機構。照傳統的做法,當局比較傾向於安排規模更大、更可靠的機構進行收購。這種強制合併的辦法在管制較嚴的時期不失為一條簡捷的途徑,因為破產面很小而且相互獨立。收購方在財務上也相當有力。通常破產的銀行都擁有某種有價值的特權,這種特權可以競價拍賣,也不至於對整個行業的結構產生影響。然而在信貸擴張以及非管制化的過程中,“合併消化”破產機構的程式過於頻繁,其效果也今非昔比了。特權開始貶值,收購機構面臨對自身財力的稀釋,也感到了吃力。一個高度集中的行業管理體制看來要好得多。例如,英國的清算銀行在吸收存款方面從未碰到任何麻煩,儘管米德蘭銀行(Midland Bank)的處境比任何一家苟延殘喘的美國銀行都要糟。可是集中會增加爆發災難性虧損的危險。在英國,一旦清算銀行無法收回對欠發達國家貸款的利息,將會出現怎樣的情景呢?遠的不說了,美洲銀行被鼓勵去收購西雅圖第一銀行(First of Seattle),可是將來一旦有必要,誰來收購美洲銀行呢?①我們早已見識過了這方面的首例,那就是大陸伊利諾斯銀行,在這種情況下,根本就沒有指望找到買主。也許最終我們將不得不進入這樣一種局面,幾家最大的銀行都成了公共財產。在其他國家中,這早已不是什麼新聞了。

  合併與消化經營不善的金融機構的做法在儲蓄與貸款業這一行中,比之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更加要不得。我們已經知道,在19801982年期間,由於受到高利率的影響,絕大多數企業都陷入了資不抵債的困境。管理當局想出絕妙的主意,將奄奄一息的公司出售給那些富於冒險精神的企業家們,他們對吸收由聯邦政府擔保的存款的權力垂涎不已。同樣,我們也看到了那些企業家們,像美洲金融公司的納普先生,利用這一特權創造了什麼樣的豐功偉績。現在,管理當局已經採取措施制止不受控制的擴張,許多因過熱而造成的弊病也開始暴露出來。幸虧利率下調了,否則我們將難以避免一次破產的浪潮。

  ① 形勢的發展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到了1986 12 月份的時候,第一州際銀行First Interstate 已經開始貪婪地追逐美洲銀行,化學銀行 Chemical Bank 則正在購入德克薩斯通商銀行Texas Commerce Bank;共和國銀行Republic Bank 也表示願意接管德克薩斯州境內情況最糟的一家銀行,即第一州內銀行Inter first,以避免州外競爭者在本州取得立足點。